邱志杰不仅作为国际知名艺术家,同时也作为中国文化全貌的一个中心参考人物,公众认识他通常是通过其庞大的讲述文化根源的地图作品。我们在其展览开幕上相遇,我们一起谈论艺术,谈论对这个世界的更多看法。
可以简短的介绍下你自己以及你现在做的工作吗?
我是邱志杰,一名中国艺术家,现居北京。目前任职于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系和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我的理念是用“总体艺术”的概念整合各种艺术形式,如水墨、书法、装置、行为、舞台艺术、影像及摄影等。1996年,我作为《现象与影像:中国录像艺术展》联合策展人。2012年,我作为《重新发电-第九届上海双年展》总策展人。大家可以看到,我现在绘制了很多地图,所以我也称自己为艺术的“制图员”。
你最近的这个项目《和时间赛跑(Racing Against Time)》是关于权利间的对抗以及帝国间的斗争,一个始终不幸的但又具有现实意义的主题。你可以告诉我们更多关于你研究的方法和根源吗?
这一年我通常使用的方法就是测绘地图,这些地图后来成为研究各类议题的工具。例如这次我在圣吉米亚诺的个展中,主要关注帝王及其相关的所有元素:政治体系、经济体系、建筑、以及他们所使用的旗帜和武器。根据类型学拆分这些不同的历史元素,再将它们混合在一起。实际上,在我这次常青画廊的展览中,构建了一个考古遗址,观者穿梭其中,可以不断发掘出新的东西,我希望观者可以通过一种精神上的而非物理上的相互作用自由的连接不同的元素。
你的创作与古代书法艺术紧密相关,你重新书写临摹他们,可以给我们进一步解释一下你的这一观念吗?
实际上,我在童年时代就接受了传统书法训练,这一中国十分传统典型的艺术实践与现代学院体系完全不同,书法需要跟随大师的字迹不断观察、临摹。我觉得在学院里非常缺少这种做法。我在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创作正是受到上述启发——《重复书写兰亭序一千遍》,《兰亭序》是中国史上十分重要的传统书法作品,我的这件作品耗时五年,在同样的位置上反复抄写临摹,直至内容全部消失,在经过三十次的书写后从一个传统中国书法作品变成一个抽象作品,再经过一百次的书写后纸张完全破损,我仍持续在上面书写。这就像是一种禅修,我所用的方法不只是作为一种创作工具,更是一种自我修炼。
这种“重复”及“似曾相识”的概念是以怎样的方式与你的艺术相结合的?你又将为Pecci当代艺术中心展现什么?
这种所谓的似曾相识是中国人内心深处的感知,你能感觉到所有的事物终将消失,终将逝去。我认为,展览名为“世界末日”可以说是对我们周围环境的变化与改革的思考,而不是一种假定的消逝。每一个客体都是一个过程的结果且在不断变化,我绘制的地图就是在试图呈现这种不断变更的状况。在Pecci当代艺术中心即将到来的大展上,我将专注于对地图的思考,也许是一张关于人类的地图,一张关于人类生活或是一张人类思想和行为态度的地图。
如何理解在实践中绘制地图?
也就是说,我最感兴趣的是地图的维度关系,我对谈及客体本身不感兴趣,因为它是被放置在一个“空”的关系位置上的。客体是在特定的历史时间及地点中被发现的,对于一些人而言,一本书也许有很大价值,但对于另一些人而言,一碗面的价值却远大于书。创作这些地图意味着,去探寻某些概念是如何以及什么时候被凝结成一个具体对象的,意味着将包围在我们身边的事物关系重新理解拆分,这不是为了展示现存的关系,而是创造一种新的感知形态,透过这种感知形态看到一个更新更真实的世界。这是绘制地图的重要意义所在。人们也可以将自己的主观维度加入到自己的脑海地图中,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制图员。
废墟和回忆,这两者是如何影响到你的想象的?
正如你所知,我出生在中国,在过去,回忆和废墟都属集体想象的一部分,我认为对于意大利人而言也是一样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文化都有其漫长的历史。对过往废墟的熟悉感让你拥有一种特殊的视角,让你意识到所有的一切终将逝去,当你看到现在的高档轿车,你心里明白,五十年后的今天,这辆车已然变为废铁一推。 对废墟越熟悉,越能预知这个世界及其真相,预测未来,这个想法一直让我很着迷。
你想象中的展览《世界末日》是怎样的?
想必是个打破观众与创作者之间屏障的展览,一个更深层的、对世界拥有不同观察视角的展览。我相信艺术的隐喻力量,也相信艺术能够给予我们一个观察世界的全方位视角,给予我们世界观。我认为,开幕大展《世界末日》就是这个巨大的视角,让我们将世界尽收眼底:对历史的反思,对想象力的探索,对形而上学的思考。让我们从哲学思想的根源,更好地管理我们的人生及认知。